如果以“名利雙收”來衡量,WeWork的創始人諾依曼是成功的創業者。
近日,他不僅獲得了近17億美元的獎酬,他的名字和他創造的WeWork品牌也已享“譽”全球。
▲WeWork創始人亞當·諾依曼(Adam Neumann)
創業者的目標大致有三種,上市前退出、上市后退出和打造百年企業。從諾依曼在遞交IPO申請前就將股權變現7億美元來看,他絕不是黯然退場,而是基于對“天時、地利、人和”的準確判斷,明智地選擇了第一種選項。
難道是他利用了孫正義的瘋狂?
“聰明”的弟子與教父“接盤俠”
軟銀CEO孫正義在2019-2020年中期財報分析會中明確承認:自己對WeWork的投資判斷失誤,正在反省。“瘋狂教父”孫正義似乎輸給了弟子諾依曼,貌似比孫正義更加瘋狂的諾依曼功成身退,而教父孫正義卻成為“接盤俠”。
軟銀和愿景基金已占有WeWork多達80%的股份。當然,軟銀CEO孫正義接盤WeWork是無奈,也是明智的選擇。
▲軟銀創始人孫正義近日反思對WeWork公司治理監管疏失,50億美元“接盤”WeWork造成軟銀14年來首現季度虧損
正如孫正義所言,雖深感懊悔,但是他的戰略和愿景沒有改變,關鍵時刻如果軟銀不能及時拿出適當的拯救方案,一來會造成業主和租戶的恐慌,二來現金流將于11月份枯竭。
彼時如果出現員工薪酬、物業租金和供應商貨款的延期支付,多年建立的品牌信譽度降為負值,那任何愿景都將化為泡沫。
滅頂之災,不言而喻。
客觀而言,軟銀CEO孫正義和WeWork創始人諾依曼對于共享辦公這個業態在全球的推廣中發揮了極其重要的作用,是他倆讓各類企業快速地認識到了共享辦公空間的經濟性、便利性和社區價值。
是諾依曼敏銳地發現了入住共享辦公空間的會員迫切需要專業和商業資源,并創立了辦公社區的概念和模式;是諾依曼打造出了公共面積大于獨立房間面積的開放式辦公空間的辦公場景,并發現了內部樓梯對于社區氛圍營造的重要性;是諾依曼讓孫正義認識到共享辦公業態的巨大市場潛力,并在兩年內投入了超過80億美元;是諾依曼的豪情與瘋狂,是孫正義的自負與瘋狂,才使得WeWork在短短3年間在全球125個城市的空間達到了847個。
具有工匠精神的服務式辦公的鼻祖IWG在嚴謹考察與分析后,也創建了共享辦公品牌SPACES,已開業運營的空間數量達到了近300個。
有了先驅者探路,以至于更多的企業、個人看中共享辦公這一業態,各類共享辦公品牌如雨后春筍,一時間百花齊放、百家爭鳴。這足以證明諾依曼和孫正義對于共享辦公市場趨勢的判斷不僅是正確的,而且具有足夠的前瞻性。
但企業和人一樣,真正的成功在于健康地活著,并可持續成長。任何急功近利的想法和做法,都會適得其反。
超速擴張圈地就是贏家?
10月15日,WeWork在美國、加拿大的223個共享辦公空間中約2300個公用電話亭發現了高濃度甲醛,這就是超速擴展中管理體系構建疏漏所帶來的禍患。后來雖果斷關閉,但已經造成不良影響。
豐田汽車快速擴產而疏于品質管控曾帶來了全球召回743萬輛的慘痛教訓,豐田家族的CEO向全球公開謝罪。星巴克咖啡快速開店而忽略了員工培訓和客戶體驗曾使股價跌落近50%,創始人舒爾茨只能重新披掛上陣。
各行各業,如此等等的案例告訴我們,企業的發展不僅僅是靠巨額資本的推動,資金可以一次性注入10億美元、20億美元、甚至100億美元,但文化、品牌、團隊的建設、運營管理系統的打造,則需要10年、20年、50年,甚至更長時間。
而這一切需要一群具有統一價值觀、目標和專業能力的人組成的團隊去實現,落實品質管控的是他們,于細微處發現致命問題的是他們,推動企業穩健成長的是他們,而不僅僅是巨額的資本。
酒精和金錢只能刺激起瘋狂和癲狂,絕不可能激發出激情和理想。沒有理想,或者空洞的理想難以支撐企業文化,沒有企業文化難以凝聚團隊。團隊不僅需要文化來凝聚,還需要專業能力的不斷提升,才能贏得客戶,創造利潤。
共享辦公空間,還有未來么?
WeWork的境遇無疑在提醒同行需要認真思考:共享辦公的本質到底是什么?客戶是誰?客戶需要什么?如何滿足客戶的需求?這樣才能系統地梳理出保留什么、剔除什么、保留的如何優化?
一家企業屬于什么行業,往往依據其提供的產品和服務的本質來鑒定,而不能以其使用了什么樣的產品和服務來鑒定。日本TOTO馬桶蓋的智能化近乎變態,但TOTO仍然屬于傳統的潔具行業。共享辦公無論使用了哪些科技手段,打造了怎樣的智能化平臺,其本質仍然是提供辦公空間租賃及辦公服務的業態。
辦公場景從傳統辦公室、居家辦公、星巴克的第三空間到IWG的服務式辦公和WeWork的共享辦公空間,為什么居家辦公沒有成為主流,為什么提供免費WIFI、配備充電口的星巴克成為商務空間?
在5G已經來臨的今天,為什么共享辦公空間日益火爆?其實,無論什么樣的辦公場景,就其本質而言,都是人工作的地方,“以人為本”是辦公空間服務需要遵從的基本理念。
共享辦公空間首先應該關注的是室內空間的基礎環境和辦公設備設施是否有益于工作人員輕松、高效、健康地工作,在此基礎上,再根據需要提供企業運營所需的商務、財務、法務等專業配套服務、以及組織社區活動、營造社區氛圍。
其實,需要辦公空間的企業和個人千差萬別,這就決定了共享辦公空間的形態將千姿百態。
是專做細分市場,針對某一專業領域、行業打造主題空間,還是不分行業業態,為各行各業的大中小各類企業提供開放式的辦公空間?是僅僅關注辦公設施設備,還是以人的身心健康為本,打造環境友好型共享辦公空間?
此外,作為公眾聚集的共享辦公空間,提供哪些公共服務項目?這些都需要各個共享辦公空間認真思考。
共享辦公空間是人工作的地方,既不是咖啡廳也不是酒吧,既不是健身房也不是幼兒園。無限放大與工作無關的個性化需求來吸引客戶,只會對空間本身和業態造成扭曲和傷害。
同時,雖然共享辦公空間是一個新名詞,但絕不是一切的“時髦”都可以與之鏈接,更不是一切的“時髦”都可以給共享辦公加分添彩,切忌故弄玄虛。堅守根本,以人為本,為客戶創造實實在在的價值,共享辦公空間才能具有更加豐富的價值。
目前,WeWork已經簽訂的物業租賃合同鎖定了超過470億美元不可撤銷的應付房租,其中還沒有計入空間的裝修、維護費用和運營中的各項變動費用,而以其2018年4季度-2019年3季度30億美元的營業收入來看,實在無法判斷何時才能盈利。
在未來經濟預期仍然疲軟的趨勢中,這是十分危險的。為此,孫正義委派的董事長開始了治理整頓,組織架構重組、管理層調整、裁員,關閉虧損空間,變賣與主業不相關的業務板塊,處置灣流公務機等沒必要的資產,力圖盡快壓縮現金流出并梳理出盈利模式。
但是,高人力成本、高租金的長期物業租賃合同、高裝修成本、高成本免費服務的調整與物業合同期、裝修壽命及客戶租約緊密相關,具有很強的慣性。要想從根本上解決問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不愿穩步發展,就很難進退自如。共享辦公具有巨大的市場潛力,但已進入洗牌期,各家品牌運營商需要靜下心來,腳踏實地,從長計議。
文:李瑞武、楚軍紅
部分圖片來自網絡